刺鼻的味道，污黑的水，包著垃圾的粘稠狀泥土，河南焦作造紙包裝總廠污染依舊（圖片來源：中國民營經濟周刊網絡版）
本報記者 牛燕平 賈亮 攝影報道
河南省焦作市是河南省主要的造紙企業聚集地，諸如焦作市轄下的博愛造紙廠等大型造紙企業就有多家。在國家前些年的“零點行動”專項治理造紙及重點污染企業的系列行動中，焦作地區的排污企業得到過比較好的整治，但是根據記者在河南焦作的采訪發現，位于焦作市解放區友誼南路的焦作市造紙包裝總廠的污染情況依舊嚴重。
污染企業我行我素
根據當地群眾反映的情況，記者來到了焦作市解放區友誼南路的焦作市造紙包裝總廠附近。據當地群眾介紹，這個造紙包裝總廠的位置不僅是在焦作市范圍內，就算在解放區也算是比較冷清的地段。
在這條寬闊大街的拐角處，有一條數米寬的胡同，記者按照路人所指示的方向走去，在剛剛拐進胡同僅幾十米遠的地方，記者就看到一輛大貨車滿載著一車的貨物從一個簡易的大門駛出，在這個大門上掛著一個簡易的木制牌子，“焦作市造紙包裝總廠”的廠名赫然印入眼簾。
沿著造紙包裝總廠的圍墻向前走了將近20米，從一塊水泥板的縫隙中傳來了“汩汩”的流水聲，伴著水聲，一股刺鼻的味道熏得人睜不開眼睛。順著這條水道的方向，記者在經過幾米的遮蓋部分后，該造紙廠的污水就完全暴露在眼前，甚至是直接流入當地居民的排水道中。
記者沿著水道向前走，只見水越來越臟，味道也越來越難聞。凡是經過這里的人沒有一個不是捂著鼻子快速通過的。
在記者觀察的過程中，一位文質彬彬的中年人在一旁也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記者。
“你是記者？”中年人問道。
記者沒有言語，默認了他的話。“這黑水是那里排出來的？”記者試探性地詢問到。
“這不就是從這個圍墻里面排出來的污水。”他撇嘴回答到。
記者接著又問道：“這圍墻里頭是干啥的呀，怎么能排出來這么多黑水呢？”
“造紙廠排出來的，你們可得好好地給他們報道一下啊，我們居民天天在這里可被害苦了！他們這個造紙廠天天這么排，不但大街上都是這個味道，家里的窗戶都不能開！”這位中年人憤慨地邊指著墨汁般的水流邊說道。
“這還不是最惡心的，你往下走走看。”中年人告訴記者。
記者順著該人所指示的方向，走將近10米的距離后，果然在這部分的水道里發現了更令人反胃的東西。在這里，黑水的表面聚集著一層密集的白色漂浮物，而且污水在這部分由于水勢的減弱、水道中已有的垃圾與周圍的泥土混雜在一起，已經成為粘稠狀。同時還附著一些垃圾袋等雜物。
而此時大約是中午一點鐘，正值太陽暴曬，陽光直射在這條窄窄的河道里，一股股難以名狀的惡臭不斷沖擊著記者，致使記者幾次差點嘔吐。
記者觀察到，在造紙廠的周邊地區是一片平房區。據當地的群眾介紹，這片平房區是焦作市尚沒有改造的地區之一，這里的居民都是以獨院的形式居住，在每家每戶的門前都有排水溝，但由于造紙廠的污水注入現在這條排水溝已變成徹頭徹尾的臭水溝了。
在記者對該企業大門拍照的時候，記者的舉動引起了該廠保衛部門的注意，不但用手指著記者意欲制止，并有幾人起身向記者方向走來。左右權衡后，記者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該企業。
資深記者大聲疾呼
造紙生產企業本身屬于重度的污染行業，特別是許多造紙污染企業對舊的生產工序沒有做出相應的升級和更新。就造紙廠污染的現象，記者在當地聯系到了該地一家媒體的資深高級記者，他對當地的污染現象已經持續關注了將近20年。根據他的介紹，在1994年我國第一次大力度整治淮河污染的“零點行動”以來，河南范圍內的污染企業也取得了重大的成績，但是在后來短短的幾年時間內卻發生大范圍的反彈。
他說：“在零點行動中，國家要求5000噸以下規模的造紙企業要必須關停。主要是因為每生產1噸的紙的同時就會產生500-600立方米的污水，但是如果把污水按照環保要求規定處理的話，會大大增加生產紙張的成本，所以諸多污染的造紙企業會選擇直接排放。”
老記者還向記者介紹了位于焦作市博愛縣的造紙廠的污染后遺癥。“博愛造紙廠雖然現在已經是屬于關停企業，但是在沒有關停之前，由于其企業的污水直接排放到臨近的大沙河，從而導致該河流下游的聶村、鹿村、北期旺村等三個村大受污染之害”。
老記者憤慨地說：“從1986年開始，我就開始關注這條河流的污染情況，截止到1999年，在這15年的時間里，該臨近的三個村的河水流域全部被污染。更加嚴重的是，企業排放的污水已經嚴重污染了這幾個村的地下水層。我在近幾年簡單做了一個統計，在受污染之害最厲害的聶村，其癌癥的發病率高于我國癌癥平均發病率的10倍以上，特別是在1998年，該村共死亡14人，其中得癌癥死亡的是9人。在全世界范圍內癌癥死亡率是10.4％，但是在聶村的死亡率竟然高達64.3％，是世界癌癥死亡率的6倍之多。讓人最痛心的一個例子，在鹿村有一個年僅7歲的孩子就死于癌癥。”這位老人說到這里的時候幾度哽咽。
他又說到：“同樣都是造紙廠，博愛造紙廠已經給我們留下了血的教訓，焦作造紙包裝總廠也有過整治好的時候，現在沒有想到它又死灰復燃了，我們一定要高度警惕，千萬不要再發生博愛造紙廠造成的悲劇了！”
污染整治任重道遠
早在2005年，焦作市就出臺了流域水污染整治攻堅方案。當時要求在2005年6月底以前要求關閉未配套建設堿回收和廢水不能穩定達標排放的化學制漿造紙企業的化學法草類制漿生產線。
特別是在2006年度，焦作市控重點企業環境行為等級評定的結果中，在序號為21號的焦作市造紙包裝總廠也赫然在內，并且它的級別為紅色，即屬于危險警告。另外環保部門要求包括焦作造紙包裝總廠在內的數家外排污水的企業完善污水治理設施，要求確保廢水回收利用率穩定在60％以上的硬性指標。但是在隨后的兩年多的時間里，雖然有過短時間的內好轉，但現實情況卻讓人憂慮重重。
記者就采訪得到的焦作市造紙包裝總廠的污染情況向焦作市環保局反映的時候卻遭到了冷遇。
記者先向焦作市環保監督電話舉報，當記者將情況說完后，接線員詢問了記者的身份以及所報線索的來源，當記者告知已經通過暗訪掌握了污染事實后，該監督電話的接線員隨后告訴了記者一個電話號碼，將記者推給了焦作市環保局辦公室。在記者向焦作市環保局辦公室反映所發現的污染情況后，記者又得到了一個電話被環保局辦公室推到了焦作市環保局宣教科。截至記者發稿時止，焦作市環保局宣教科的電話時而占線時而無人接聽。
記者手記
走在焦作的街頭，看著人們匆匆的步伐，聯想到在采訪中發現的那些隱藏的排污口不禁使記者感慨萬分。多少生在長在焦作的當地人殊不知他們所生活的環境正在日漸惡劣。
老記者近20年對污染的執著關注、冷冰冰的癌癥高發率、深受污染之害的農村后遺癥、記者在環保部門遭受到的冷遇，這些都給記者留下了深深的印象。環境的污染問題不僅關系著當今社會的方方面面，更影響著我們所賴以生存的環境的持續發展。
在焦作市造紙包裝總廠，記者看到的景象令人遺憾，股股的臭水仍舊日夜排放。在河南省焦作市環保局網站上，“讓我們共同創建文明、和諧、環境友好型企業”的宣傳口號赫然在目。節能減排，整治污染確需各方共同努力，而在污染的始作俑者——造紙企業在完稅后僅從企業角度考慮經濟利益的時候，誰又來給這些污染埋單呢？
小編歪評：“在記者向焦作市環保局辦公室反映所發現的污染情況后，記者又得到了一個電話被環保局辦公室推到了焦作市環保局宣教科。”小編我實在不明白焦作市環保辦公室的工作人員為什么給了記者一個環保局宣傳科的電話？難不成，以前的媒體在關注焦作環境的時候，都是這樣被宣傳科給“解決”了，那么這種“解決”方法，不敢想了！那些主流和非主流的媒體、那些記者、那些……我看到了一個個從7齡兒童到年邁老人因環境污染而致癌的痛苦面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