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1月12日,鎮江金河紙業有限公司因污染嚴重,成為震驚全國的太湖藍藻污染源而被關閉。但企業的關閉使2000多名職工失業、供應蘆葦原料的農民手忙腳亂、供應商不知所措。
記者近日在采訪中發現,現在被強制關閉的金河紙業,又處在了當地輿論的“風口浪尖”。承擔該企業關閉后續善后工作的鎮江市國資委,也在一片質疑聲中頓感壓力不堪重負。
被關閉留下諸多后遺癥
記者來到離鎮江數十公里遠的金河紙業廠區時,留守企業的辦公室主任謝煒表示,“都是政府的事,我們也就留守著看看廠子。企業關閉了,減排目標達到了,遺留問題怎么解決卻長時間沒有方案。”
“我們是長期業務單位,金河紙業突然停業欠下了460萬元貨款。政府表面上說"兜底"停業,這么長時間卻一直沒有給予明確的說法。”前來討要債務的浙江某漿紙供應商向記者道出了不平。
記者了解到,即使是對于職工安置,也因為缺乏系統性的安置補償方案,致使職工長期上訪,問題不斷。
“大家對企業的前景,并沒有什么明確的目標。關閉后,因為對情況估計不足,與蘇南某造紙企業合作重新上馬新項目的計劃,也在一年多后,因為諸多因素影響而"夭折"。”留守企業的辦公室負責人謝煒無奈說。
鎮江市國資委副主任徐志剛接受《法制日報》記者采訪時介紹說,實際上是政府對這家企業進行了“托管”,符合退養條件的職工開始就達到了744名,如果按照大部分人7至10年內退休,政府支付的資金將達1.9億元。而包括對企業還抱有轉機期望的留守職工費用在內,鎮江市國資委每月支付的費用達到了近200萬元。
利稅大戶成政府負擔
《法制日報》記者通過深度調查采訪了解到,實際上,被鎮江市當地大小官員和群眾普遍稱作為國有企業的鎮江金河紙業有限公司,實際上在工商登記的材料中,卻是一家合資企業。
1992年,鎮江市外經委對總投資為1470萬美元、注冊資本為1213萬美元的金河紙業做出了正式批復,國有性質的鎮江市紙漿廠以固定資產凈值485萬美元享有了合資公司40%的股份。但實際上,金河紙業正式成立后,卻一直沒有依法將實際需要作為投資的土地、房產等固定資產,依法過戶到金河紙業名下,其位于諫壁鎮越河街41號地址的6本房產證及其土地卻依然屬于鎮江市紙漿廠所有,且全部抵押給了銀行。此外,該企業1993年花費200多萬美元進口的整套涂布制備系統設備,卻至今連集裝箱包裝都沒有打開,一直閑置在廠內。
記者通過查詢還了解到,金河紙業目前相關工商登記材料仍然顯示該企業為中外合資企業,但無論是企業留守人員還是鎮江市國資委,均承認外方早在多年前撤資,只是工商資料沒有顯示出來。而金河紙業的外資方,也先后變更為在香港、新加坡、毛里求斯等國注冊,一直享受著外資企業稅收優惠政策。
而在外商實際撤資后,留下“外企空殼”外衣的鎮江市紙漿廠,卻以注冊總投資2980萬美元的虛假情況,對外進行著業務往來。“這些問題都暴露了投資信息不真實、不公開,相關法律手續存在嚴重的瑕疵,政府應當對此承擔責任。”一位政府工作人員對此承認。
就在記者采訪期間,因為當地京口區法院對該廠一處土地準備拍賣執行,遭到了職工的阻撓,引發了職工上訪。鎮江市國資委企業改革處胥處長在趕往市總工會處理金河紙業職工上訪問題前說:“雖然金河是國有控股企業,但處理這些問題也不能總靠著國資委拿錢啊。”
“當初考慮的是,企業關閉后能盤活的。現在看來已經不可能,土地不值錢,而且都是銀行抵押了,通盤考慮這些遺留問題還要等到7月份,看領導怎么定吧。”胥處長顯露了一臉無奈。
“達標減排的方向沒有任何問題,也是城市發展和環境保護所必需的,但由此導致了這么大的社會成本,我們沒有考慮充分。”鎮江市國資委副主任徐志剛說,解決職工問題需要3.6億元,而企業債務總額目前達到了3億元,其中包含著1.2億元銀行貸款、8000多萬元供應商債務。因為涉及社會穩定,除了國有企業性質職工安置問題政府將承擔解決外,其他債務問題將最終按照破產法規定進行處理。
記者了解到,作為重點利稅大戶金河紙業的關閉確系經過鎮江市委常委會、市政府常務會等多次研究決定,但多年后相關問題糾集浮現,再次給當地帶來沉重的包袱,確屬未曾預料。“歸根結底還是政策不配套、方案不完善,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徐志剛坦承,關閉金河紙業,完全是按照省政府的命令執行的,但省里只給了3000萬元,與關閉企業給鎮江造成的巨額經濟成本和社會成本相比,顯得“杯水車薪”。(丁國鋒)